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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/1 16:39:00

编者按:今天下午,小编在利川市解放路(方迅大酒店旁)谭宗派老者的家中,发现一口清代遗留下来的古井,历史上从未干涸过,至今仍清澈见底。直到现在,他们还在使用这口井里的水。在小编的请求下,谭宗派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写古井的文章,以飨读者。

《古井》

我家后园有眼古井,深三丈,径三尺,井壁全用条石砌成。据说它始建于清乾隆初年,井上有亭,亭边有树,漆黑的匾额上刻着两个金字:“龙雨”。

井之所以用“龙雨”命名,是因为它的水又清又甜又凉,而且四季不干不枯的缘故。小时候,我常在井边游玩嘻戏,渴了,喝一捧甘甜的井水;脏了,冲一身透人心脾的清凉。老人常说,那是龙的血液啊,它能沉淀尽人间的一切烦恼和忧愁,能洗刷净人生的一切困顿和疲劳。我常在井边捉蛐蛐,逗小鸟,玩傢傢,歪歪扭扭,嘻嘻哈哈,把稚嫩的笑脸抛在井里,一圈一圈的涟漪里藏着我幌幌荡荡的梦;一年又一年春花秋月的画图里印刻着我多少天真烂漫的足迹!

井上的亭是六角形的,翘翘的尖角上吊着铃铛。黎明,它也曾催促过我贪睡的童心和鸟儿一起奋飞。黄昏,它也曾让老人的醉眼和着矇眬的月色,镶嵌进深邃的星空。可惜,还在我未走上人生的羊肠小路之前,那亭便轰然地倒塌了。妈妈说:“都怪井边那棵大树,是它把亭挤塌的。栽它时亭新树小,风雨相依相伴,人们都说它们红绿配搭,像是一对兄弟。栽树人原来以为树儿婀娜,亭儿艳丽,是可以增加小园景色的。然而,谁能料到树长高了,亭却老了。树长大了,亭却垮了。唉,它们隔得太近,原本不该让它们隔得太近。俗话说远香近臭,难道这树和这亭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的吗?”我年幼无知,不懂妈妈说话的含义,指着那些长满青苔的井沿石条快嘴地接着说:“那井也老了,也是要垮掉的”。“是啊,和我一样,那井也老了,也是要垮掉的。不过,这井水是冒水,是垮不掉的。井垮了,这里干了,井水又会从别处冒了出来。”妈妈沉吟着说到这里,双眉紧皱,脸上像结着一张蛛网,几丝银白的鬓发在额前轻轻地飘动……

然而,我却执着地爱着那棵大树。它那虬劲的枝干张开着绿色的大伞,几乎把整个的后园遮去了一半。皴裂的老皮缝里常年都泛着灰白色柔软的嫩光。它是板栗树。春天,它先把鹅黄色的绒花彩条披满一身,然后,在风雨中又毫不吝啬地撒满一地,把整个的后园变得一片斑驳浅黄;秋天,它把香甜的果实紧紧地包在带刺的球里,不成熟绝不轻意地吐露出来。据说,栗有尖栗、板栗和灰板栗几种。我家的那棵是板栗,果球中的栗瓣有的一颗,有的两颗,有的三颗。独板栗又圆又大,活像一个头戴白边小帽身穿褐色衣裤的“得乐”(陀螺的俗称),既好吃又好玩。白露时节,板栗熟了,开始是一颗两颗的掉落,接着是一阵一阵地乱撒,特别是风雨大作的时候,它简直就像是在建新房、上大梁时撒铜钱、撒粑粑一样,把那些确已成熟的果实一股脑儿地倾撒在大地之上。土家族有祭古树和给果树喂年饭的习俗。每年除夕的傍晚,妈妈都要把两支红红的蜡烛,三根悠悠的神香插在井边板栗树下,摆上刀头,奠上敬酒,虔诚地着揖礼拜。我们(我和同院子里的小孩)却要把一托托糯米年饭,喂进板栗树身上那些新砍出来的刀子口里,一问一答地唱出这样一首播种希望的儿歌:“结不结?结。落不落?不落。结成饭粑托!”一领众合,稚气回荡在红烛闪烁的田园夜空。有时,由于急促,或者有人故意顽皮“放快”,我们也会把儿歌唱成这样:“结不结?不结。落不落?落。落成饭粑托!”于是,追逐、打闹便在我们中不可遏止的掀了起来。我们像一群欢乐的小鸟在夜幕下追赶、奔跑、呼喊、歌唱。是啊,人,谁不想结出生命的价值!星,谁不想结成灿烂的银河!树,谁不想结出满山满树的硕果,谁不想结成一片片绿色的原野,一座座生命的桥梁,让死亡的沙漠通过,让沙漠获得的新生天长地久地存活!

二十年过去,我拖着瘦弱的身子从远方归来,兴致勃勃地走进后园,满以为那方童心里的绿洲还在,满以为那方欢乐家园里的古井、大树,还在用它们独有的风姿期待着我的活着归来!它们是我的发小啊,是它们陪伴着我一天天长大。它们是我童年的伙伴啊,是它们用纯净的泉水和甘甜的果实哄着我长大。正当我青春年少的时候,在“反右”的狂风暴雨中,又是它们摇着头、流着泪,抖落一身锦绣,看着我带上锃亮的手铐,背着不明不白的冤屈,一步一回头无奈无助地艰难离去。

岁月的流逝是历史的杀手,后园的容颜完全变了。井被填了,树被砍了。几根长满老木菌的檩条上盖着一些青瓦,立面上挂着一些草荐和化肥口袋的厕所歪歪斜斜地依在墙边。后来听妈妈说,井被填是因为它淹死了我患着癫痫病的嫂子,人们说那是古井在作怪,“不吉利”。板栗树被砍掉(不,它又大又硬,开始是砍,后来是炸),起先是因为城郊居民要用它的枝叶作燃料,把癞蛤蚂放在大铁锅里熬制化肥,发展农业生产。接着则是城市居民为了超英赶美,把各家各户的铁锅铁罐主动砸碎,集中起来掺上一些矿石,要在街道空地上搭建的小土炉里大炼钢铁。听着这些,我感到茫然,顺手揿开龙头,妄图用自来水冲洗净那些一直迷漫在我心头上的愁绪。然而,童年的记忆却越冲越明:井水是冒水,是垮不掉的。它们隔得太近,它们不该隔得太近!母亲的那些无意的感叹却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心灵深处回响起来……

年3月23日初稿年8月19日星期三修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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